中美贸易摩擦战火点燃快一年了，这一战牵动了各方神经，美国咄咄逼人，中国国内严阵以待、沉着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由去年的关税升级，到中兴、华为事件，到谈谈打打，起伏波折。本文站在当下，梳理过去，以图对未来有所启发。

“修昔底德陷阱”的前半部

有关中美贸易摩擦的原因，众说纷纭，其中比较常用的说法是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全面。修昔底德陷阱，是指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会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中国儒家文化基因中没有对外侵略的传统，美国是一个务实的国家，对国家战略不利，或者在战略上严重得不偿失的事情，它也不会去做。加之中美都是核大国，决定了中美两国几乎不可能发生热战争。因此，中美贸易战只是“修昔底德陷阱”的前半部，它不大可能演化为后半部——战争。

美国的两大核心能力与中国的挑战

苏联解体以来，美国独霸世界三十多年。支撑美国强大实力的基础，其中有两个核心能力是绕不过去的。一是美元国际硬通货角色。二战后，国际上建立了以美元为主导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后来美元与黄金脱钩了，但仍旧是全世界最主要的硬通货。美元作为全世界最主要的储备货币，美元本身成了一种类商品。这种类商品的全球货币主导权，支持美国在主导国际资本流动、国内通胀转嫁等方面发挥作用，例如美国可以通过美元加息来引导国际资本回流，从而为本国经济的发展主动获取资本，而资本、人才、土地、信息等是经济发展的重要生产要素。美国能够保持物价水平稳定，国人货币购买能力较强，与美元转嫁通胀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是美国的科技创新能力。美国对全球人才的吸引力，宽松的创业环境等因素，促成了美国的科技创新，科技创新质量及数量奠定了美国在产业链高端的地位，按照“微笑曲线”，美国科技创新使美国产业链分工中，获取了高额利润。

近年来，人民币开始实施国际化战略，并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加入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SDR（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人民币成为与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并列的第五种SDR篮子货币。此外，中国也频频与其他国家开展货币互换；2018年，中国原油期货交易以人民币计价。以上等等动作表明：人民币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日趋变大。人民币虽然与美元还有相当距离，但差距有缩小的趋势。同时，中国科技创新实力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很多领域奋起直追，部分领域甚至赶超美国。中国互联网应用技术、高铁、5G通信技术、人工智能等对于美国形成不小的竞争压力。

在国际全球一体化的背景下，中国经济的发展、实力的提升，使之变得富有竞争力。由于这些竞争的加入，美国科技方面的超额利润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郑永年教授认为“中美贸易战是技术冷战”，以此强调技术竞争在中美贸易摩擦中的关键作用。此外，美元霸权地位虽然短期内无法撼动，但长期来看，越来越分散的货币储备格局，会影响美元的绝对话语权。这些可能会直接影响美国国民的工作、生活。在一人一票的美国政治语系下，美国打压中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贸易战只是美国打压中国的一个表现。

“闪电战”有可能成功吗？

前面已经论及，中美不可能发生热战争。那么有没有一种可以迅速挫伤中国元气的快捷方式，即美国对中国的“闪电战”有没可能发生？

从过往的经验看，对一国发动非热战争形式的“闪电战”，主要有瓦解一国政权、阻击一国汇率两种方式。瓦解一国政权，可以通过意识形态、“颜色革命”等方式进行，苏联解体大致就是这样的产物。然而，近年来，中国进一步加强意识形态管理，“颜色革命”可能发生的意识形态从技术上被隔绝。此外，中共十八大以来，反腐成效有目共睹，大快民心；中国经济发展带来诸多机会，为中国人民寻求更加美的生活，创造了更多的未来想象空间；农村地区开展精准扶贫，实施邓小平提出的“先富带动后富”等等，使得“颜色革命”所希望的从内部爆发的剧变，根本没有发生的土壤与动力基础。因此，希望利用瓦解政权的方式来对中国发动“闪电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再看看国际资本对人民币的阻击。恶意空头若希望“干掉”人民币，它所面对的不再是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时的泰国，而是具有海量外汇储备，以及对资本具有极强管理能力的中国。自2015年二次汇改以来，人民币经过几次剧烈波动，空头吃了一些亏，他们可能认识到血本无归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这对他们形成了极大的震慑。

实际上，面对恶意做空人民币，以消灭中国发展根基的恶劣行径，中国应该理直气壮地进行反击，采用任何合法的管制手段都不为过。中国央行易纲行长在今年“两会”上说：“人民币不搞竞争性贬值，不将汇率用于竞争性目的”。这一方面是说让人民币回归自身价值波动，另一方面也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如果有人恶意做空，使人民币极大地偏离自身价值，央行就不会袖手旁观。总而言之，以阻击人民币来快速打乱中国经济发展的“闪电战”，目前看来也是无法得逞的。

2018年，中国发动了三大攻坚战：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精准脱贫、污染防治。防范化解的重大风险包含金融重大风险，金融安全稳定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基础，汇率相对稳定是一国稳定的核心。精准脱贫是捍卫政权、不忘初心的重要手段。这两个就是解决中国被“闪电战”打击的重要手段。

瓦解政权、阻击人民币无法成功，美国对中国的“闪电战”基本上不可能实现。然而，中国又对美国已形成了巨大“威胁”，中美贸易摩擦必然进入“持久战”。

中国应对“持久战”的方针

中国应对中美贸易摩擦“持久战”，其主要方针是“走好自己的路，做好自己的事”。走好自己的路，是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路，这里面涉及的国家主权独立、政治形态、社会治理、核心经济利益等核心利益决不可能退让，也不可能成为谈判的筹码，也就是说当涉及这些时谈判基本就会谈崩。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坚持高质量发展，坚持解决国内问题，要以国内为本，国际为标，标本兼治，对外加快开放，对内加快改革。

实际上，我们正看到中国非常智慧地将应对贸易战的“被迫”之举，与自身发展的内在需求之间，巧妙地结合起来，形成了“应对贸易战”与“做好自己的事”两者的一体两面。例如贸易战“逼迫”中国进一步开放市场，放开更多的准入，开放导致竞争，竞争长远来看将倒逼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国过去的粗放式经济发展方式已经不适应中国发展的需求，“发展是第一要务”在当下的语境下，意即高质量发展是第一要务，需要在对外开放的同时，加快国内改革，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如此，中国的进一步对外开放，既是“应对贸易战”的举措，也是“做好自己的事”的内在需求。当然，时下中国绝大多数产业，已经具备一定的产业基础，这与当年拉美国家在国内产业基础还很“幼稚”时引入国外强大产业，致使国内产业覆灭，是完全不同的。

再比如在科技创新领域，美国“逼迫”中国更加尊重知识产权。中国经济发展到现在，“创新是第一动力”，创新需要保护知识产权。这也是应对贸易战与做好自己的事的一体两面。当然，在贸易战中，中国绝不接受美国对中国技术打压，也不可能“自废高科技的武功”。相反，去年中国存托凭证(Chinese Depository Receipt，CDR)在很短时间内由设想变为现实，以及今年科创板的快速推进等一系列动作，说明国家对于科技创新发展的重视与支持程度，在“贸易战逼迫”与中国“走好自己的路”之间发生矛盾时，中国会坚定不移地走好自己的路。

“持久战”的演化路径

中美贸易摩擦是一个“持久战”，它可能将伴随着中国的逐步崛起，持续不断。中美双方“持久战”可能会朝着双方试探性动作，知道对方底线，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的路径演化。去年双方互加关税，就是双方的试探性动作。互加关税的过程，是歼敌一千而自损八百。如今在不断的谈判中，了解对方的底线，谈判最后期限两次延期，双方博弈持续进行。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仍旧要坚持走自己的路，做好自己的事。加快中国改革，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培育涵养中国广大的中产阶级，发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作用，使中国在中美贸易摩擦的“持久战”中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正如尼采所说：“那无法杀死我们的，会让我们更加坚强。”（完）

撰文：孔维宏/顺德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副秘书长，中山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