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时报特约撰稿人 大憨

 “身边有趣古怪的朋友太多，想要把他们一一上架，然后拆解组装一番。” 

本期嘉宾｜April 李璨

一粲艺术 One Light Art 创始人。

本科法国文学专业，留学法国和美国。

曾在美国领事馆和「知乎」工作。后回深创业。

April 是一位浪漫感性的艺术从业者。

虽然我常觉得她像风一样不羁，但她这两年的经历却颇具启发性，

1

 关于身份的找寻 

"我本来就是一个创业者啊，

创业者就是混乱的啊，

我为什么不能很混乱，

但是我现在越来越清楚了嘛。"

 h： 怎么想到从零开始在艺术行业创业的？

 A：之前在北京做互联网嘛，节奏快得让人身心俱疲。决定离开北京后，想了很久要做什么。其实很多人都不记得我本科是学法国文学的了，我往回追溯，想到自己从小看的文学、艺术，很棒的美术馆和演出。发现自己还是要做艺术。目前主要在做国内外艺术交流和艺术经纪。我觉得当下物质的丰富并没有缓解精神方面的匮乏和焦虑，特别是深圳地区。

 h： 创业这这段时间，说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A：哈哈哈，收获啊，我爸妈原来期待我做一番事业，国内很好的大学的本科，去美国法国留过学，赚3万都觉得不够。现在他们说：只要不创业，去做啥都行，教英语赚3000块都可以。真的。他们对我期待变低了，我觉得轻松了好多哈哈。

 h: 你会去跟别人比较现在的生活状态吗？会感到自己的缺乏吗？

 A：我前两天看了香港进念剧团的一个戏剧《天宫》。想象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笼子，一个猴子躺在地上，醒了，发现自己在笼子里，开始摸，这个笼子是一个四空的。这个猴子出去，又进来，然后再出去，然后又进来。终于出去了，跑了一圈，又进去了，因为觉得笼子里比较安全。一堆猴子跑来跑去，最后全跑笼子里去了。后来有一个猴子开始反抗，然后所有的猴子都开始反抗，结果这个笼子被拆了，结果有了个更大的笼子。这就是这个社会。我看完大概哭了十分钟，因为我知道这就是我真实的处境。

 h: 你觉得你现在有笼子吗？

 A：有啊，那个笼子比你的大而已。

其实我做很多事都会经历很多很多纠结的，但是你不能去逃避这种纠结的。现在我跟你的差别是我会问自己很多问题然后去尝试解答，而你在刻意的不去问或者面对。但是我不会去 judge 你，因为我知道这也是一种自然的状态，人要接受自己所有的状态。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状态也是很差的，但是差就差呗。我本来就是一个创业者啊，创业者就是混乱的啊，我为什么不能很混乱，但是我现在越来越清楚了嘛。

2

有所谓的最不浪费生命的途径吗?

"我已经在海洋里面了，

我无法去判断我生命上升或者下降的轨迹，

因为我把它交给了未知。"

 h:  那你会不会担心这几年创业，最后其实也没有搞成，但是可能浪费了时间。

 A：关键是生命没有什么所谓浪不浪费，这是你自己的日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的确是会死的。其实这些在去年我已经都想过一遍，答案就是说：

这是一个池子，你还在池子里面，但是我已经在池子外面了。池子里的水是这样的，但是池子外面是一个海洋。我已经在海洋里面了，所以我根本不会去想说，什么时候碰到这个池子的边呀，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在往无限走了。我无法去判断我生命上升或者下降的轨迹，因为我把它交给了未知。而你还是想去抓住那个池子的边界，你不想触底，你不想碰到边。那个边我已经走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像你这么担心，因为我已经相信它是无限的了，我相信生命给我的馈赠也会是无限的。

你现在不自由的点在我看来就是你有很多的篱笆、围墙、偶像。你需要去打破他们，但是这个过程很痛苦，你需要去打破、推翻、你需要让自己的江流重新「砰」的一下往前流。

现在那个篱笆和池子挡在那，你不想流出去，你觉得特别恐怖。因为那个是未知的。但是人很多时候害怕未知、或者害怕放弃、因为它只看到了他放弃的东西，看不到得到的东西。

3

生活有所谓的正确道路吗？

"人只能看到和经历他自己能想象到的世界，

而有些人已经放弃想象力了。"

 h:  我发现我身边的圈子都是一类人，他们都是在事业或者生活上相对成功的人，要么是遵循既定轨道，少数不遵循轨道做事的人也迅速得到了成功。我对生活轨迹的想象就很有限。

 A:   可能我现在比你开心就是因为我身边不像你，所谓正确道路的人越来越少，不正确道路的人越来越多。就像你在池子里都是金鱼，你就觉得啊金鱼真的好好，但后面你到了大海里面你看到了鲨鱼、你看到了海豚、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比目鱼，你就觉得，噢我还挺好的。我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你看到的鱼太少了。

我跟你讲一个特别玄妙的点，人只能看到和经历他自己能想象到的世界，其实现在我跟你、还有很多其他同龄人也已经有很大差别了，是因为有些人已经放弃想象力了，他们只能看到现实世界。它不愿意去相信有一个想象的世界存在的，有一个世界是可以被达到的，被创造的。

4

你会评判和批评自己吗？

"那我现在就是一个野蛮生长的过程，

你就是在一个框框里生长。"

 h:  那你现在还会 judge 你自己吗？

 A:   比较少。也会有。那你想你创业只有你自己，你啥都没有，你还天天judge你自己，你是不是会疯了。

 h:  我会诶，我经常很难自洽。

 A:   你现在要先做清理工作，把你之前心里那帮垃圾都清理出去，垃圾的标准，垃圾的成功失败观，先把草拔了再去耕种，太多包袱了。

要去接受生命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不要给它太多的人为干预，那我现在就是一个野蛮生长的过程，你就是在一个框框里生长。你就要重新让自己恢复到这种野蛮生长的状态。

 h:  我经常会耿耿于怀自己一点觉得对什么东西都是泛泛的喜欢，但没有哪方面是格外突出的。然后我又会 judge 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

 A:   我觉得你不用老说「我是什么」，而可以去说「我有什么」。因为你现在的你并不能定义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你是会成长会变化的。我原来也会这样，老给自己贴标签。我们的mind很容易给我们自己下定义，定义以后你很难摆脱这个定义的。

我现在会经常跟自己说：李璨，you’re so precious.我这样跟自己讲往往是觉得自己不precious的时候，可是越这个时候越要讲。

因为我相信我已经给很多朋友带来过温暖或者意义，我不用去相信世界跟我说的你一定要创业成功有钱有男朋友怎样怎样以后你才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放弃那个标准了，那个定义了。

5

现阶段的困扰和思考

"我觉得我要坦然接受我现在的一切嘛，

包括缺乏，

包括我对金钱的缺乏，

我对爱情的缺乏。"

 h:  你现在有什么困扰吗？

 A: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比较心动的男生，我就会担心他不喜欢我。其实我也会有自卑啊，那他为什么要喜欢我呢，他有那么多女孩可以喜欢。

我突然明白，这七八年我的感情一直不顺是因为我对我自己是有judgement的，我因为一两次失败的恋爱经历就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要改变自己来让别人接受我。

但是对于这个男生我就想，我不想再去重蹈覆辙了。就跟你一样，我不要去预设我会失败，也不会去预设他不喜欢我或者觉得我不够好。

 h:  会因为年龄增长而感到恐慌吗？

 A:   没有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恐慌，那个时候我最恐慌。

 h:  是因为会觉得有更好的未来到来吗？

 A:   是的，差不多吧。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就像是一匹马，因为我是属马的嘛，马要在草原里奔跑，跑的马也不会去想什么时候停下来吃草。因为我现在真的觉得人生是有自己的时间点的。

我就觉得我要坦然接受我现在的一切嘛，包括缺乏，包括我对金钱的缺乏，我对爱情的缺乏。我觉得我越缺乏爱情就越证明我得到爱情的时候会更明白它的来之不易，或者去更加客观的看待我的感情。

我觉得美好的人在你的生命就会给你一些很珍贵的力量，我不会再去自我纠结，而是只想再见一面，再吃一次饭，一起享受在一起的时间。

总之我就觉得我越来越open，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开放。

本文原载于“好奇心俱乐部”微信公众号，经作者授权于亚时中文编辑发布。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出处。

编辑：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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